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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控形势研讨会综述

樊吉社

1999年12月8日，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军备控制与不扩散研究中心在京主办了“99年度军控形势研讨会”。 会议由美国研究所副所长、军备控制与不扩散研究中心主任顾国良主持，来自外交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军事科学院、中国宇航学会、中国国际战略研究基金会、中国国际战略学会、中国国际友好联络会、中国国防科技信息中心、中国人民争取和平与裁军协会，中国现代国家关系研究所，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外交学院，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等单位的40多位专家学者出席了会议，外交部军控司司长沙祖康大使也应邀出席了研讨会并就1999年的军控形势和中国的军控政策发表了讲话。专家学者们各抒己见，就军控领域的新变化、美国军控政策对国际军控形势的影响、中国的军控政策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讨论，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军备控制领域的新变化

与会者认为，近年来国际政治力量的分化、整合导致军控领域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具体而言，这些变化和发展趋势呈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1.双边与多边军控条约的份量下降，非条约多边体制的份量增加。由于俄罗斯在冷战后综合国力持续削弱，美国对美俄双边对等控制军备的兴趣已经减弱；由于美国在多边军控谈判中仅占一席之地，加上国内党派政治的掣肘，美国在多边军控谈判中难有作为，它对多边军备控制的兴趣大不如以前，美国今后更可能热衷于多边非正式军控体制。多边非正式体制既可以较大程度上体现美国意志，又便利美国使用多重标准。

2.军控指导思想出现转移。冷战时期美国军控界更多关注维持战略平衡和稳定，而目前美俄力量对比已今非昔比，其军控指导思想逐渐向不扩散、反扩散和人道主义考虑转移。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不扩散和反扩散问题上很容易取得一致并采取重大动作即为明显例证。

3.非政府组织作用增加。由于各种非政府组织各自的利益关切不同，它们对军控的态度各异，并通过彼此间的沟通、宣传、游说政府和立法机关等方式直接或间接影响并参与军备控制谈判。

4.由于美国在1999年度采取的一系列不利于军备控制的政策，军控体制已经受到动摇，短期内军控形势将陷入一段时间的低潮，21世纪军控进程的走向尚存诸多变数，但从长远来看，国际社会仍将继续推动军备控制的发展。

二、美国的军控政策对军控形势的影响

冷战期间，美苏之间的军备控制是为了规范军备竞赛，冷战后美国和俄罗斯在军控领域取得不少实质性的进展，达成了许多有利于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进一步削减核武器的条约。由于国际局势趋于缓和，和平与发展成为主流，国际社会对军备控制的信心增强，因而《核不扩散条约》在1995年得以顺利延长，并在1996年签署《全面核禁试条约》。与会者普遍认为，美国在1999年采取的一系列政策反映出美国不顾国际社会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单边主义倾向，对军控体制造成了负面影响：

（一）美国积极发展导弹防御系统，破坏了战略稳定。冷战期间，美国和苏联达成《反弹道导弹条约》，双方默认“确保相互摧毁”这样一种威慑态势作为国家安全战略的基础，不仅有利于维持战略平衡，也确保了长达40多年的“冷和平”。如今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核武库，仍然发展导弹防御系统，寻求自身的绝对安全。尽管美国一再声称发展导弹防御系统是为了防御所谓“流氓国家”和“恐怖主义分子”有限的导弹对美国前沿部队和本土的袭击，但实际上这些国家技术落后，经济贫困，美国夸大了这些国家的威胁，其真正目的是针对中国和俄罗斯。

（二）美国提出同俄罗斯谈判修改《反弹道导弹条约》，扬言如果俄罗斯不同意修改将不惜退出条约，美国参议院拒绝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这些事态无疑打击了国际社会推进军控的努力。多数专家学者认为国际军控体制正在动摇，也有学者认为，军控体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三）如果美国修改或者退出《反弹道导弹条约》、部署反导系统，将引起更高水平上的军备竞赛，将军备竞赛引向外空，对国际和平与安全的消极影响难以估量。冷战期间主要是美苏两大阵营相互发展军备，是对抗性的竞赛。冷战后军备竞赛曾经沉寂了一段时间，近年来军备竞赛已经初露端倪。一些国家提出“质量建军”的口号，即重在提高武器装备的质量，发展针对局部战争的武器。一旦各国对军备控制丧失信心，失去安全感，必然导致竞相发展军备，造成更多的不稳定。

三、中国的军控政策

1999年中国在军控方面取得一些进展，尤其是中国、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在第54届联合国大会共同提出的《维护和遵守〈反弹道导弹条约〉》的决议以多数票的表决结果获得通过，塑造了中国维护军控和裁军机制的良好形象。

与会者认为，中国在处理印巴核试验、反对美国发展导弹防御系统和拒绝批准《全面核禁试条约》等问题的政策较为成功。中国积极推动国际社会制止南亚地区的军备竞赛的升级。中国作为提案提出国之一，推动联大通过《维护和遵守〈反弹道导弹条约〉》决议，捍卫该条约的不可侵犯性和有效性，表明中国维护军控和防扩散机制的决心。尽管美国参议院拒绝批准《全面核禁试条约》，中国政府表示中国对《全面核禁试条约》的政策立场没有改变，中国在批约之前不会进行核试验，批约后也将信守条约的条款。中国在军控问题上采取的有理、有利、有节的政策表明中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这有助于消除“中国威胁论”。

鉴于中美在军控领域的接触已经向多层次化发展，与会者认为中国也应在不同层次、利用不同手段做出灵活反应。中国除了注重政府间的磋商之外，同样也要重视非政府组织在军控中的作用，这有助于促进双方了解彼此政策立场。由于美国的各个部门、各个集团的利益不同，它们在军控领域对待中国问题的立场也是不一样的，中国可以对其采取不同的政策。中国应继续坚持在军控问题上的政策立场，反对美国发展破坏战略稳定的反导系统，积极推动《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的批约进程，支持建立无核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