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一后的美国：变化与延续”研讨会综述

何兴强

　　2007年10月20日至21日，由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北京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以及美国中美教育基金会 (USCET)联合举办的“九一一后的美国：变化与延续”国际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来自中、美、英、德、澳大利亚、日本、新加坡、香港特别行政区等国家和地区的130多位中外专家学者参加了本次会议。美国中美教育基金会主席张之香大使、美国驻华使馆公使丹尼尔·皮克塔先生、美国驻华使馆公使衔文化参赞元敦奎先生及曾任中国驻印度等国大使的周刚先生也与会。与会者从政治、经济、外交和社会文化视角对九一一之后的美国进行探讨，议题涉及美国外交、美国国内政治、美国经济、移民政策、美国国际形象、反美主义、媒体、宗教、文学、音乐、电影等。
（一）美国外交政策
有学者认为九一一事件是布什政府外交政策及冷战后美国战略的转折点。冷战结束之后，美国一直没有一个连贯的、明确的外交战略指导方针，而九一一事件“改变了一切”。追捕和打击以本·拉登为首的基地组织及其他恐怖分子成为美国外交的重中之重，也对美国的许多地区政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美国在反恐方面得到俄罗斯和中国的合作与支持，或至少是默许，改善了同中、俄的关系；在中东，反恐强化了布什政府颠覆萨达姆政权的决心；在东亚，美国改善了与中国和日本的关系，通过双边和多边方式，美国重新加强了与东盟国家在安全方面的合作；在南亚，加强了同巴基斯坦和印度的反恐合作。然而，随着美国对伊拉克的入侵和在伊拉克陷入困境，单边主义、先发制人战略严重影响了美国与北约及其他盟友的关系，对美国外交造成了许多负面的影响，也使国内的选举政治更加复杂。
也有学者认为，美国公众普遍的看法是，反恐需要更多地与其他国家合作，因此，九一一事件并没有改变大多数美国人对多边主义外交政策的偏好，只是美国实际的外交政策与大部分美国公众的看法不一致。
（二）美国国内政治
有学者认为，新保守主义者坚信美国应该运用武力推广其观念和利益。他们与基督教右翼及进攻性的民族主义者结成同盟，共同塑造了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随着伊拉克战争困境的加剧，以及由于美国在伊拉克国家重建中无所作为，新保守主义的影响力也在消逝。有学者认为，九一一事件对美国选举政治也造成了很大影响。由于九一一事件给美国人带来了心理方面的不安全感，安全及反恐问题成为头号议题。但随着反恐效应的递减和美国在伊拉克陷入困境，伊拉克问题开始成为美国选举政治中的头号议题，导致布什总统支持率下降，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大胜，重新控制了国会。此外，随着总统及联邦政府在反恐名义下的权力扩张，行政部门与司法部门的关系，以及联邦政府与州政府的关系等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三）九一一事件后美国的国际形象及“反美主义”
有与会者认为，九一一事件之后，美国国际形象下降的趋势继续存在。这一趋势与“反美主义”相互关联。但与会者对于引起美国国际形象下降的原因，以及“反美主义”的由来看法不一。有与会者认为，美国国际形象下降的部分原因是美国采取的政策所致，比如中东政策及当前的伊拉克政策，但也有与会者认为，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布什政府“先发制人”战略和单边主义做法，而是根源于美国历史和文化中对霸权与扩张的强烈欲望及其“天赋使命”、正邪对抗、非此即彼的简单善恶观念。如果美国精英和普通人民不能意识到这一点，目前美国国际形象下降的趋势就很难从根本上改观。
（四）九一一事件对美国经济的影响
有与会者认为， 九一一事件后，美国经济经过短暂的衰退之后开始反弹，并依然保持强大，其原因主要是美国经济规模巨大、与国际经济的高度一体化、联邦政府快捷有效的反应措施，以及稳定的国际环境。在美中贸易方面，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中国对美国出口增长很快，但实际上这只是原有产品基础上的增长，中国对美出口并没有增加新类型的商品，仍然是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然而，随着美中贸易逆差的增大，美国制造商及产业工人，以及相关国会议员将美中贸易逆差归罪于中国的人民币汇率机制，由此引发了目前美国国内非常不利的对华贸易政治气氛。
（五）九一一事件对美国社会文化的影响
在以下几个方面表现出来：首先，在媒体与政府关系方面，有学者认为，九一一事件扼杀了美国主流媒体挑战美国行政部门的能力，行政部门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有效地利用爱国主义来进行舆论控制。美国媒体作为“第四权力部门”的地位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受到很大质疑，媒体不再能够监督政府的战争行为，反而受到政府影响最后为战争政策服务。其次，在移民政策方面，九一一事件后的这6年可以说是美国移民政策史上的重要时期，因为这预示着未来美国移民制度可能发生重大变化。目前美国国内在关于是否实行更加严格的移民政策，如何对待非法移民等问题上的辩论陷入僵局，这场辩论的结果将决定美国移民政策的走向。第三，在宗教方面。宗教卷入美国政治生活的局面在九一一事件之后并没有发生变化，其对美国公众生活的影响亦是如此。但是，在美国人看来，九一一事件反映出来的美国安全受到的威胁是建立在宗教基础上的，因此，整个美国社会，不管是世俗还是宗教部分，都在寻求了解并对此威胁做出反应。在此背景下，宗教意识形态，宗教活动、宗教组织等都被动员起来参与其中。美国宗教将继续保持它凝聚美国社会的作用。美国宗教对于美国内外政策的影响将不会改变。学者们还对九一一事件对美国音乐、电影和文学方面的影响进行了讨论。
概而言之， 九一一事件对美国社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首先，从短期来看，九一一事件对美国公众产生了全面的巨大影响，在反恐战争的名义下，美国国内自由和个人权利遭到了很大侵害。其次，从中期来看，九一一事件使布什政府改变了政策，对美国内政和外交都造成了很大影响；第三，从长期来看， 九一一事件在安全方面对美国人造成的心理焦虑将长期存在。